面向死亡的修行-癌症患者家属笔记（节选）

5、呕吐 妻的身体状态似乎是有一个时间的开关，总是好一天坏一 天。今天状态好一点，妻早晨吃完早餐有精神扫扫地，围着屋子 转转，问问我和儿子工作学习的事。转过天来状态往往就很差， 勉强爬起来，吃点东西，就懒懒的躺下，什么也不想理睬，浑身 都不舒服。而且，无论状态好的时候还是不好的时候，几乎每天 都在呕吐，吃的东西都吐出来，身体怎么能强壮起来呢？每次妻 呕吐的时候，我在旁边帮着妻拍背，给妻倒水，都有一种似乎自 己也要呕吐的难受的感觉，再想着这是不是癌细胞在作祟，心情 更是压抑。 62
妻的呕吐到了让我坐立不宁的程度。我一遍遍的在心里想着 应对的方案，怎么办呢，关键是无论找哪里的医生都还得瞒着妻 子，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的病情。我对妻的病情最如意的打算是， 妻能一点点的恢复起来，像 Z 主任说的那样，慢慢的体重恢复增 长，然后回到天津去做化疗。几期化疗之后，妻能像安平老兄一 样，体内再也查不到癌细胞。妻能快乐的回到原来的生活轨道， 正常的上班、生活，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在两年以后或者五年 以后，我带着庆幸的表情，微笑着向妻子坦白这一切。那时妻已 经痊愈了，她会理解我、感谢我现在所做的一切的吧。在那个既 定的坦白的时刻没有到来之前，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向妻子讲述她 的病情，真的不知道当妻子得知自己全部病情的真相时能否承受 住如此重大的打击。好在还有我，我先替你承受吧，虽然我不知 道对错，虽然保守着这样一个秘密对我来说是如此的痛苦。 为治疗妻这让我坐立不宁的呕吐，我心里盘算了无数个治疗 的方案，编了无数个应对妻子质问的谎言，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修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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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真好。期待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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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更新中

我首先想到的是问妻的主治医生。我给 Z 主任打电话，也许 是医生们都太忙吧，打了好几次对方都没接，这甚至让我感到有 些绝望。因为这是在我看来如此重要的电话呀。妻子性命攸关的 电话，但对方却可以轻易的不接，我无可奈何。只能自己在心里 宽慰自己，试着去理解 Z 主任的困难与不易。电话终于接通了， Z 主任听完我的病情描述，很快的给出答复，让吃点“为力苏” 63
和“甲羟孕酮”片，然后很快的挂断了电话。我如获至宝，放下 电话就跑到药店去买这两种药，“为力苏”我在网上查了一下， 是增加肠胃动力的药，日本进口的，自己家附近的药店没有，只 有同一个化学名称的别的品牌的药，我想应该差不多吧。“甲羟 孕酮”药很便宜，很小的瓶，我仔细看药品说明书，看不出对妻 子的病是否对症，说明书上只是说如果要用这个治疗癌症，需要 口服非常大的计量，我算算差不多一次要吃这整整的一小瓶。看 完说明书我又紧张起来，如果真是这么大的量，妻子肯定会问， 她的病情不就保不住密了吗？我赶紧又给 Z 主任发了短信，询问 用法和用量，还好，Z 主任很快回复：每次两粒，每天三次，试 试看吧。我把药拿回家，妻对每一种药都非常敏感，要问明白是 什么药才肯吃。我在外边偷偷的把药品说明书抽出扔掉了，我只 对妻子说这是 Z 主任又给开的药，是增加肠胃动力和治疗内分泌 的。药吃了几天，我用心观察，希望能有神奇的效果，可是没有， 妻的呕吐仍然继续。 我又给安平老兄打电话，想从过来者那里找点经验，安平老 兄说我那时就是胃胀、胃痛，没有呕吐的情况。我听了更加的惶 恐了。正在我惴惴不安、惶恐无助的时候，天津的护士长打来了电 话，询问妻子的病情。我感动的不行，详细向护士长说了妻的情 况。护士长非常耐心的告诉我说，像妻的这种情况就要家属付出 64
百分之一百二的努力，每天要调着花样给她做爱吃的饭菜，一定 要适合她的口味，还必须是好消化的，水果要切成小块用最精美 的容器盛放，放在她的手边，让她随时可以吃上一口。另外，还 要保持她心情的愉悦，这种病人就是要尽心护理，不能怕麻烦。 我听完以后深受启发，在内心里对照自己的做法查找不足，觉得 自己还是用心不够，还是护理的不够好。我下了决心，一定要尽 最大的努力，照顾好妻子。 我开始从所有细节的地方查找自己做的不够的地方，比如 Z 主任说的“为力苏”，我没有买到进口的，是不国产的效果就不 行呀，为此我还上网查了好多资料，虽然没有找到确切的解释， 但最后还是决定无论如何要买到进口的。再比如每天上班前我都 按护士长说的，切好几种水果，插好水果叉，放在茶几上，希望 妻能尽可能的多吃一点。再做饭的时候，对照菜谱，一个字一个 字的研究，注意每个操作的细节，生怕做出来的饭菜不合妻的口 味。这些小小的细节，说起来容易，真正做起来我觉得非常的难， 好像是违背了自己几十年来的做事惯性了吧，现在一点点的改 变，我都觉得耗费的不是我的体力，而是我的心力，真的很累。 当然这种累也许是在妻的病情的重压下产生的，可是我无力分辨 出个究竟了，只是告诉自己要努力的做下去，做好，做到极致。 在努力完善所有细节的同时，我也想着最坏的打算，如果妻 的呕吐就是止不住的话，我就带妻到当地的医院去住院。可这个 65
3 N5 V/ s( q2 L) c3 w3 z- Y想法偶尔和妻提起的时候，妻却异常的烦感，坚决不愿意再进医 院。我有时在内心里设想一下妻住院的场景，想到妻的病情的严 重和这边住院的环境，真的也怀疑住院的效果。但我想不管怎样， 这是最后的一招吧，看妻的病情发展吧，如果能自己慢慢好起来， 那不就全不用担心了吗

6、秋游 天气进入了深秋，在以前我是多么喜欢这个季节，经过了几 个月的酷暑，终于凉爽了，天高云淡，空气中都弥漫着清爽和果 实成熟的气息，各种新鲜的应季水果和各种海鲜上市了，每年的 这个时候我都要放纵一下自己，和妻一起纵情的吃喝玩乐一下。 可是今年不行了。看着病弱的妻子，我总在想怎么能让她开心一 点呢？我想妻总在家憋闷着，心情会不好吧，我就每天下午趁阳 光好的时候，陪妻到楼下的小公园里去转转。一开始的时候，妻 的手术刀口还没有完全好，只能走半圈，我给他拎着坐垫和热水， 方便妻随时走累了可以找地方坐下休息，喝一点热水。后来妻慢 慢恢复，可以走一圈、两圈了。我就鼓励妻说，咱坚持锻炼，慢 慢的就会好的。妻也很认真的点头，每次都要坚持多走一点点， 每次这样转一圈下来，我都感觉妻似乎心情会好一点。 周末的时候，我歇班，就开着车带妻到周边的公园去玩。离 我家不远是一座大植物园，周末我带妻去植物园玩。前一天晚上 刚刚下了一场秋雨，雨后的秋天阳光很好，植物园里还有许多盛 66
开的鲜花。我和妻在暖暖的秋阳里，一路走，一路拍照。我尽量 表现出十分开心的样子，为妻拍了许多照片，照片里的鲜花姹紫 嫣红，十分好看。妻自己也拿着手机不停的拍照。走到一个小院 落里，里面有几张长条的木椅，木椅本来的红色因为长期在室外 风吹雨淋，颜色已经脱落了，油漆斑驳，只留一点红的底色，表 面上仿佛蒙上了一层白霜，看上去是一片惨白的红色。我对妻说 累了吗，咱们在这坐会，休息一下。妻不说话，拿出手机对着这 张长条椅拍了几张照片。我当时还说，这么多好看的花你不拍， 拍这个干啥。在长椅上休息了一会，妻自顾自的摆弄自己的手机， 不一会我发现妻的微信头像已经变成了那张透着惨白红色的长 条椅。我说这么多刚拍的漂亮照片不用，干嘛用这个做头像呀。 妻说头像代表我此时的心情。我一时语塞，和妻相对无言。妻的 微信头像此后就一直是这张照片，再也没换过。

7、病理报告 妻在出院前，我问过医生，病理报告何时能出来，医生说得 一个月左右吧。在妻在家休养的这段时间，我也一直惦记着病理 报告，因为当时 L 院长说了，病人的预后要凭这份病理报告来判 断。我心里一直在默默数着日子，想知道妻的病理最终的状况， 又怕是最坏的结果，同时还有一点小小的侥幸心里，万一病理报 告出来，妻不是癌呢？那该多好呀! 算着病理报告应该出来了，我给护士长打了个电话，果然病 67
理报告出来了，护士长给我传了过来，并嘱咐我最好再找院长去 看看。我迫不及待的打开报告，报告上清楚的写着“胆管下段高 分化腺癌”，手术各个切段阴性。完了，我最后的一点侥幸破灭 了，妻的肿瘤的恶性确定无疑了。虽然早就预料到是这个结果， 当真的拿到这份病理报告时候，白纸黑字，先前那种难以承受的 感觉又来了，只觉得自己又一次掉到了深渊里，不停的在往下沉、 往下沉。很快的我从悲伤中清醒过来，仔细分析报告中每一个字。 此时我之前学的一点点疾病的知识发挥了作用，我知道妻的高分 化腺癌，是一个好的事情，说明癌细胞的恶性程度不高，我知道 手术的切段阴性是好的，说明还没有扩散，手术切除的还算干净。 可这些就能保证妻会战胜病魔，一点点的康复起来吗？我急切的 需要谋划下一步的行动方案，不能错失任何治疗的机会。

面对家人一天又一天出现新的状况，心里真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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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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